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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愛的重量
凸 凹
      周末早起，總有愁緒縈懷，隱約感到，應(yīng)該干點什么才是。對，去看望母親。
      母親患高血脂、高血壓、冠心病，又有腿疾，然而一直獨立而居，堅強(qiáng)在堅強(qiáng)里。
      到了母親的住處，居室的門竟鎖著。想到母親灶間的煤氣可能缺了，就徑直到了配房里的灶間。
      雖然從入冬到現(xiàn)在已過數(shù)月，但煤氣罐的重量還是很沉，母親真是用得節(jié)儉。我所居的小區(qū)通了天然氣之后，我的煤氣本就給了母親。指標(biāo)內(nèi)的煤氣一罐才43元，她居然也這么節(jié)省，讓我心酸。
      不久母親回來了。我大聲叫一聲“媽”，她答應(yīng)得脆亮，同時亮的還有她的目光。五十歲的兒子還像小時候那樣叫她，她心中受用。
      進(jìn)了她的房間，我扶她坐下，問她腿上的浮腫消了沒有。她毫不猶豫地回答，消了。
      她長期服用降壓藥，有藥物反應(yīng)，中醫(yī)叮囑，要時常服一點五苓膠囊，祛濕化瘀。服用之后，果然見效，浮腫漸漸地消了。
      由于她回答得果斷，我便心中生疑，蹲下身去，挽起她的褲腿--腳腕亮而腴，一摁一陷，實實在在地腫著。
我說，您是不是停藥了？
      她答非所問，說，一個腿腫，既不礙吃喝，又死不了人。
      我說，您老真不聽話，幾粒藥也花不了幾個錢。
      她馬上追上話茬兒，還沒幾個錢呢，小小的一盒藥就好幾十塊，腿不腫，我心腫。
      我說，怎么就心腫？你兒子堂堂的一個處級干部，國家公務(wù)員，每月工資好幾千塊，能把藥店里的藥柜子整個給您搬過來。
      你就吹吧，她說，這人就怕算細(xì)賬--我孫子到了娶媳婦的年紀(jì)，你要給他買房子、買車子，還不都得要票子？你是屬兔的，即便是肥兔子，也拔不下幾把毛來，除非你去吃夜草、去取身外之財。這種事你甭說是去干，就是想一想，我也都整宿整宿地睡不著覺。
      我說，您老放心，我是個文化人，明白事理，不會發(fā)生您所擔(dān)心的事。
      這可不見得，她說，有的時候，越是明白人，越會做糊涂事，比如你叔伯二舅。他那時當(dāng)著村里的支書，歷來大公無私，但那年火災(zāi)之后，上邊送來成車成車的救濟(jì)，堆在場院，像座小山。以為毛多不顯禿、不易被察覺，順手就往家里多拿了幾捆布匹，他家里孩子多，都露著腚呢。不期就被人發(fā)現(xiàn)了，舉報到上邊，被拷走了。大家都知道他不是貪心的人，是一時糊涂，都為他求情--批評教育一下就成了，切莫拷人。上邊說，盜竊救濟(jì)物資不同以往，要嚴(yán)辦。你看，好處這種東西身上就有“邪勁兒”，會讓人身不由己。
      我說，雖說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可我呆的單位，是清水衙門，沒多少油水，即便是想“濕”，也濕不來。
      她說，你這又錯了，為什么？你看，咱們村前這條馬路，常有拉煤的車經(jīng)過，稍一咯噔，就會掉下來一些煤末子，雖然不起眼兒，只要你常年地?fù)欤材軗斐龀蓢嵉拿?。你再看，東頭占地拆遷，拆剌下一些碎磚爛瓦，都以為是棄物，可我一點一點地?fù)旎貋?，也堆成了一大垛，也蓋起了一間廚房，這你是知道的。我的意思是說，再零碎的東西，就怕?lián)?，撿多了也成氣候；再寡淡的油水，就怕刮，刮多了，也肥。媽知道你是個本性清正的人，但就怕你身后有用度，一有用度，本錢不夠，就會自生邪心，所以，咱們必須算計著花錢。
      母親的一番話，讓我看到了母愛的模樣--母愛，總是垂下身來的姿態(tài)，是忘我的呵護(hù)。那么兒女呢？要想無愧地承受這至上而下的大愛，就要站穩(wěn)了腳跟、挺直了腰桿--因為愛是有重量的！
（選自《讀者》2014年第6期，有刪改）
（1）根據(jù)文章，下列對選文的理解分析不正確的一項是

C

C

A．文章第二段中“堅強(qiáng)在堅強(qiáng)里”表現(xiàn)了母親獨立自主、不愿給兒孫添麻煩的性格。
B．母親“騙”我說腿消腫了，一是怕“我”為她的身體擔(dān)心，二是怕“我”知道了停藥的真相。
C．母親之所以停藥，主要原因是孫子到了娶媳婦的年紀(jì)，要花錢。
D．文章最后一段“站穩(wěn)了腳跟、挺直了腰桿”表明了作者堂堂正正做人、清清白白做事的態(tài)度。
（2）文章主要運(yùn)用了什么描寫方法？突出了人物怎樣的形象特點？
（3）請賞析文章第五段畫線句子中兩個“亮”字的表達(dá)效果。
（4）通過閱讀文章，你認(rèn)為作者為什么要以“母愛的重量”為文章的題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