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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詩中的“濁汴清淮”意象
滕漢洋      汴河是一條古老的運河，與淮水本來并不直接相通。自隋煬帝開通濟渠，汴水始自陳留偏離舊道匯入淮水。
      汴河引黃河水為源，因此也便成為一條濁河。唐人多關注這一特殊的水質(zhì)現(xiàn)象。高適的《東征賦》云：“出東苑而遂行，沿濁河而茲始。”這里所謂的“濁河”，即汴河。日僧圓仁取道汴河回國時記：“汴州以來，傍河路次人心急惡不善，能似所吃汴河水之急流渾濁也?！币糟晁魅诵牡募睈翰簧疲芍^能近取譬。
      渾濁是汴河留給唐人最為深刻的印象，唐人因此常以“濁水”代指汴河，并將其引為詩歌意象。白居易《茅城驛》云：“汴河無景思，秋日又凄凄。地薄桑麻瘦，村貧屋舍低。早苗多間草，濁水半和泥。最是蕭條處，茅城驛向西?！泵┏求A是汴河上的水驛。汴河兩岸本多平原，如白居易所言，真可謂“無景思”也。加上秋日凄清，此時又正是汴河水淺難行之時，“濁水半和泥”的汴河也自然成為這種凄涼蕭條的一部分。此外，汴水渾濁既是常態(tài)，則汴水澄清也便成為一種瑞象。姚合《寄汴州令狐相公》云：“汴水從今不復渾，秋風鼙鼓動城根……詩好四方誰敢和，政成三郡自無冤?！币糟晁吻灞扔髁詈卫磴曛莸恼儯胺Q“濁汴”意象的絕妙反用。
      至唐代，“清淮”成為具有吟詠價值的詩歌意象。楊諫《月映清淮流》賦、徐敞及佚名的《月映清淮流》詩，皆唐人的省試作品?！扒寤础边@一意象被引入省試詩賦，說明其文學審美價值已經(jīng)逐步經(jīng)典化。唐詩中大量與運河行旅相關的“清淮”意象，既是這種經(jīng)典化過程中的一部分，也可以視為這種經(jīng)典文學意象對文學創(chuàng)作所產(chǎn)生的擴散性影響。
      獨立來看，唐代運河行旅詩中的“濁汴”與“清淮”意象各有其意義承載。而從唐代的運河交通來看，汴河、淮河與邗溝連接兩京和東南地區(qū)，汴、淮交匯處作為不同文化區(qū)域的分界線，最易引發(fā)“秦地故人成遠夢，楚天涼雨在孤舟”（李端《宿淮浦憶司空文明》）的感嘆。從運河行旅的角度來看，由淮入汴或是由汴入淮所引起詩人情感的波動，無疑是傳統(tǒng)的地域分野觀念借助運河交通所產(chǎn)生的文化影響。
      由淮入汴或由汴入淮的情感波動固然與“山川地脈分”等傳統(tǒng)文化認知相關，但更直接的是與行旅之人的旅途觀感相聯(lián)系。如李嘉祐《游徐城河忽見清淮因寄趙八》云：“自緣遲暮憶滄洲，翻愛南河濁水流。初過重陽惜殘菊，行看舊浦識群鷗。朝霞映日同歸處，暝柳搖風欲別秋。長恨相逢即分首，含情掩淚獨回頭?！痹娪伞昂鲆娗寤础倍l(fā)，由濁汴與清淮交匯處的特殊水質(zhì)現(xiàn)象，引起“長恨相逢即分首”的感嘆。在這首詩里，“濁汴”和“清淮”兩個詩歌意象結合在一起，已經(jīng)超越了兩者各自獨立時候的內(nèi)涵指向，重新生發(fā)新的意蘊。
      除了具象地表現(xiàn)汴淮交匯處的地理現(xiàn)象及抒寫由此引發(fā)的心理感受，唐人相關的濁汴清淮意象還進一步引申。如劉禹錫《浪淘沙九首》其三：“汴水東流虎眼文，清淮曉色鴨頭春。君看渡口淘沙處，渡卻人間多少人。”詩由汴淮交匯處渡口的不同水質(zhì)現(xiàn)象，表達世事人生流變不常之理。孟郊《憩淮上觀公法堂》云：“淮水色不污，汴流徒渾黃。且將琉璃意，凈綴芙蓉章?！庇脻徙昵寤唇粎R而淮水自清的現(xiàn)象，喻清凈之心不染塵俗的佛理。這些詩歌中的意象，超越了對運河交通地理的書寫，是“濁汴清淮”這一文學意象的合理拓展。
（選自2021年2月8日《光明日報》，有刪改）（1）下列關于原文內(nèi)容的理解和分析，不正確的一項是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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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汴河水質(zhì)渾濁，唐時日本和尚僧圓在回國途經(jīng)汴河時曾認為汴河兩岸的老百姓之所以“急惡不善”，原因在于喝了汴河渾濁之水。
B．汴河水質(zhì)的渾濁雖然曾被白居易和一些唐代詩人引為詩歌中的負面意象，但也有詩人絕妙地用澄清的汴河水澄清比喻官員的政績。
C．唐詩中大量與運河行旅相關的“清淮”意象，原因在于當時的省試引入了“清淮”的意象，從而使“清淮”的文學價值逐步經(jīng)典化。
D．由淮入汴或由汴入淮的情感波動不僅直接與行旅之人的旅途觀感相聯(lián)系，還被一些詩人進一步引申來表達世事人生流變不常等道理。
（2）下列對原文論證的相關分析，不正確的一項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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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本文第一、二、三段按標題中“濁汴清淮”的順序先講“濁汴”，指出唐代詩人已將“濁汴”這一特殊的水質(zhì)現(xiàn)象引為詩歌意象。
B．本文第四段通過唐代詩人同時也將“清淮”引為詩歌意象這一事實，證明經(jīng)典文學意象能夠對文學創(chuàng)作產(chǎn)生擴散性影響這個道理。
C．本文按“先分后總”的結構方式展開論證，在分別講了“濁汴”和“清淮”后，再總體論述唐詩中“濁汴清淮”意象所承載的意義。
D．本文在論證時大量采用了引用論證的方法，比如引用孟郊的詩證明汴淮交匯處的地理現(xiàn)象能引發(fā)詩人的情感波動，從而產(chǎn)生新的意蘊。
（3）根據(jù)原文內(nèi)容，下列說法正確的一項是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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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汴河這條運河在隋煬帝時開始修鑿，自此河水渾濁的水質(zhì)現(xiàn)象便開始引起唐人關注，比如在高適的《東征賦》中就有“沿濁河而茲始”的句子。
B．汴河由黃河引來，故其水質(zhì)渾濁，被稱為“濁汴”不具吟詠價值；而“清淮”則是具有吟詠價值的詩歌意象，是極具吟詠價值的詩歌意象。
C．“濁汴清淮”由水質(zhì)現(xiàn)象轉為詩歌意象的原因，在于汴、淮交匯處的地域分野觀念借助運河交通對文化產(chǎn)生了影響，易于引發(fā)詩人的感嘆。
D．劉禹錫《浪淘沙九首》中“君看渡口淘沙處，渡卻人間多少人”一句，運用“濁汴清淮”的水質(zhì)現(xiàn)象，表達了清凈之心不染塵俗的佛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