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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 獬
鄭武文      我們鄭氏一家，雖然百家姓中排名第七，可是幾千年風(fēng)云中名人達士并不很多，幾乎屈指可數(shù)。只在大明一朝雖有下西洋的鄭和與收復(fù)臺灣的民族英雄鄭成功，卻又都有皇帝賜姓一說。有人牽強附會，認(rèn)為朱元璋也可能本來姓鄭，只因被蒙古人燒了族譜，以訛傳訛，后又不好更改，才沿用姓朱。君不見我們族譜大都是明朝開始？前不可追。
      單說鄭家出的另外名人，卻又把名字都取一個“謝”音。一個鄭燮，字板橋，做過濰縣縣令，為江南八怪之首，其是清朝，咱只講“宋青州”歷史，因此說另一個鄭獬。鄭獬，字毅夫，號云谷，今湖北安陸人。三十歲的時候，進京會試，張榜一看：全國第五，可以安心參加殿試了。他卻感覺不屑一顧，在給主考官的答謝信中說：“李廣事業(yè)，自謂無雙；杜牧文章，止得第五?！睓M掃匈奴的李廣，寫出《阿房宮賦》的杜牧，那都是些舉世無雙的人物，都應(yīng)該得第一的，就給個第五，以此表白自己：而跑在我這匹寶馬前面的，都是些劣駒駑馬……
      ①主考官也是一位認(rèn)為級別到了本事就到了的自我感覺良好的干部。他認(rèn)真研究了鄭獬的文章風(fēng)格和筆跡，殿試卷子凡是認(rèn)為與其相近的一律判作不及格。他心里一定一邊咬牙切齒一邊罵娘，一定要把這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小子趕出朝堂，要不以后還真是不好共事。誰知御批以后，揭開狀元糊名一看：鄭獬。
      ②這樣的人果然不好共事。在朝中磕磕絆絆干了十幾年，功勞立了不少，犯錯也是接二連三。公元1069年，47歲的鄭獬被貶杭州，繼而來到青州。
      一日，益都縣一枯井內(nèi)發(fā)現(xiàn)一具女尸，顯然已經(jīng)死亡多時。雖是中秋天氣，依舊炎熱難耐，蚊蟲鼠蛇橫行，尸體已經(jīng)嚴(yán)重腐爛?？h令發(fā)出文書，讓各處有失蹤人口者前來相認(rèn)。就近李家莊李緩根據(jù)衣飾認(rèn)出是其母刁氏。縣令怒斥李緩：“你母親既然失蹤半月有余，你竟然不聞不問，也不去尋找？還在此哭哭啼啼，實為不孝之子！”李緩唯唯諾諾，并不敢答話。縣令又找來村里鄉(xiāng)民問詢，都道雖然李緩為人忠厚老實，其母刁氏卻是仗著有個兄弟在京為官，平時驕橫放縱、蠻不講理，經(jīng)常辱罵欺壓鄉(xiāng)鄰，而且行為極不檢點，因為寡居多年，在周圍村莊有多個姘頭，經(jīng)常徹月不歸，兒子怕遭受辱罵，也不敢說，也不敢問，也不敢管。
      縣令派人把案宗呈給鄭獬，結(jié)論是深夜行走不慎落入枯井，無人發(fā)現(xiàn)救助繼而身亡。鄭獬合上案卷，發(fā)現(xiàn)并無疑點，準(zhǔn)備月底一塊兒上報。誰知益都縣令又急匆匆跑來，說：“刁氏一案，請先未結(jié)案，今有李村村民李有田前來投案自首，說刁氏是他殺的。”
      鄭獬立即命人提審李有田，李有田戰(zhàn)戰(zhàn)兢兢，并不敢有半句隱瞞，詳述了殺人經(jīng)過：那日李有田正與妻子在自家地里收割谷子，刁氏從村外走來，看到谷子長勢喜人，就撒潑說谷子是她家的，并從地頭找出私挪的界石作證。李妻與她理論，雖說旁邊的地塊是刁氏家的，可這些谷子的確是李有田家的。刁氏蠻橫，又說當(dāng)初播錯了種子，誤種到李家田里，自然收成歸她。
      旁邊也有勞作的鄉(xiāng)鄰給李有田作證，怎奈刁氏自恃其弟在京城做官，平時又撒潑慣了，不但不聽勸告，還辱罵眾人。最后又惱羞成怒，去暴打李有田的妻子。李有田前去勸架，忘記了手里拿著割谷子的鐮刀，不小心刀刃正好滑到刁氏脖子上，誤傷將其殺死……最后把尸體扔到就近一處枯井里，并蓋上一些枯草等雜物，怎奈時間久了，不但惡味四散，而且被蛇鼠等啃噬尸體弄去了雜草，才被過路人發(fā)現(xiàn)。李有田最后說：“聽說大人發(fā)現(xiàn)了尸體，又在偵破此案。小民日日驚心，夜不能寐，因此前來自首，還望大人可憐事出有因，網(wǎng)開一面?！?br />      案子也并不復(fù)雜，鄭獬還真想網(wǎng)開一面，判他一個監(jiān)禁充軍之罪。怎奈刁氏之弟在京上奏朝廷，一直要求嚴(yán)懲兇手，李有田終究未能逃一死。
      ③本來案子這么判也算公平公正，雖是誤傷，畢竟也是殺了人。可此時正是變法時期，根據(jù)保甲法規(guī)定：十家為一小保，五十家為一大保，五百家為一都保。保內(nèi)人犯事，知情不報者一律同罪！如此推算，當(dāng)初勸架鄉(xiāng)親無人能免死罪。
      鄭獬卻一意孤行，壓下卷宗，堅持按律治罪，不搞株連，其余人等概不追究。又因為在青州對青苗法的實施也是陽奉陰違，一心為百姓著想，多次受到激進變法者的彈劾。
      盡管皇帝愛惜其才華，偶爾給他打打馬虎眼，但畢竟鄭獬與主流官場的官員們性格格格不入。與其無力抗?fàn)帲蝗缁丶遗庵郏瑢懰脑娫~文章，于是請求病退，回到自己的老家安州。
      ④回去不久，他就積郁成疾，竟然真的病了。也許是天妒英才，因“杜牧文章，止得第五”成名的鄭獬只活了五十年。而他一生清廉，不但沒有積蓄，而且簡直是家徒四壁，就連入土為安的錢也沒有，只好裝在一口薄皮棺材里，寄居在安州的寺院里。就這么在風(fēng)風(fēng)雨雨里，又靜靜聽了十年的暮鼓晨鐘，直到滕甫做安州知州時，才用自己的俸祿讓他與大地融為一體。
      滕甫，字符發(fā)，探花出身，也曾做過青州知州。
（有刪改）（1）下列對文本相關(guān)內(nèi)容的理解，不正確的一項是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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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文章開篇從百家姓排名談起，談到了鄭氏名人頗少的狀況，后又提到了明朝，得出了鄭姓始自明朝的結(jié)論，有理有據(jù)。
B.主考官本來沒想讓鄭獬考中，他想盡辦法要將鄭獬“趕出朝堂”；可皇上御批的狀元卻偏偏是鄭獬，這大大地出人意料。
C.在審理刁氏被殺一案時，縣令一開始簡單處理，但在李有田投案自首后，縣令又主動前去找鄭獬，說明了案件的實情。
D.鄭獬因為心懷百姓、不想株連眾人、對青苗法陽奉陰違等原因而遭到彈劾，雖然皇帝賞識他，但他最終請求病退回家。
（2）對文中畫線句子的分析與鑒賞，不正確的一項是

A

A

A.句子①中“干部”一詞頗具現(xiàn)代氣息，細(xì)品整個句子之后可悟出作者的褒揚之情。
B.句子②不僅上承主考官對鄭獬“不好共事”的猜測，又開啟了下文相關(guān)內(nèi)容的介紹。
C.句子③說明了鄭獬判處李有田死刑的公平性與公正性，因為李有田畢竟殺了人。
D.句子④表現(xiàn)出了鄭獬在辭官之后內(nèi)心的抑郁與悲傷，他竟然因此而抱病在身了。
（3）鄭獬進京參加會試，考了“全國第五”之后，他的心理感受有哪些？請加以梳理概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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